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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黜(1 / 2)

断头花 刎颈霜 4677 字 9个月前

每个月的初十五,我都会寄出一封去西北的信件。

g0ng人看管很严格,常常要过目一遍信件的内容,才答应帮我寄信。

信件来往了一年,我的每一封信都有回音。

可最近三个月,小舅舅哪儿杳无音讯。不知道是因为小舅舅忙于国事,还是信件没送到。

这也不是雄辩与治国之策,在皇权的y谋中变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。

如今三舅妻离子散,官场失意,风光不再。他到处流浪奔走,找不到知己,找不到希望,找不到自己,只能回到亲信身边找安慰。

小舅舅差人给他送酒坛,三舅刚拿到手,便豪迈地拍开酒坛,酒香四溢,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。

小舅舅捧起酒碗g杯,爽快地喝光: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何必拘泥于官场得失。”

三舅喝得满面红光,偏要招呼人共饮酒,他y塞给我一个酒碗,不由分说地给我满上酒:“??,三舅的失意酒,你要不要也来一碗?”

小舅舅正yu接过三舅的酒,我向他微笑示意,表示我想浅尝几口。我看回微醺的三舅,朗声道:“三舅,??敬你是个好官。”

我先前在g0ng中节庆上小酌几杯,大概0清了自己的酒量,我有分寸地慢慢喝。

三舅如水桶般能装水,一碗接着一碗地喝,很快他醉得不省人事,从胡言乱语到呼呼大睡,这般邋遢的酒鬼样真引人憨笑。

愁绪似乎在醇厚的酒香中渐渐淡去,酒醒后一切又打回原形,醉酒的快乐是空虚的,三舅在这么酗酒下去,也不是个好办法。

带三舅去游山玩水,他也是无所事事的,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,宛如一具空壳在行走。

我们眼中的世界好像不一样。

我踏过的是高山流水,三舅踏过的是荒郊野岭。

我看到的是满山花丛,三舅看到的是寸草不生。

我听到的是鸟语花香,三舅听到的是哀声连鸣。

我吃到的是山珍海味,三舅吃到的是蚊虫鼠蚁。

我心知三舅仍沉浸于愤恨中,他不是愤恨昔日高官沦落平民的落差,而是愤恨自己昏庸无能,无法拯救百姓于水火。他觉得他是个罪人,这份羞愧如巨石般压在他的x口,让他选择隐蔽自我,与世隔绝。

三舅可是进士状元,君子六艺之榜样。即便没了官职,他还是个百里挑一的jg英。如此聪明之人,不应该自甘堕落的。

我若有所思地拨弦,绵长的音符轻轻danyan。我忽然灵机一动,吩咐夏桃多搬个古琴。

三舅正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yan,我招呼他进屋弹琴,请他指点一二。

我苦恼道,“北凉入阵曲我可是练了许久,但总是弹不出意境,我想多人演绎才能丰富曲子。三舅若不嫌弃,不如同我一起奏乐?”

三舅年轻时被誉为“琴圣”,三舅见了ai琴怎能不动容?我不再废话,进一步请他大展身手。

“北凉入阵曲以气势取胜,多人演奏确能增添其壮阔之感。”三舅说完,便坐下身来,与我一起调弦,心无旁骛地投入到音乐中。

三舅一开始还有些拘谨,但随着旋律的推进,他逐渐找回了昔日的自信与风采,手指在琴弦上轻舞,琴音时而如涓涓细流,时而如雷霆万钧。

我望着他的侧脸,仿佛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、满怀抱负的宰相,正重新燃起心中的火焰。

一曲终了,屋内寂静无声,唯有琴音余韵绕梁。三舅眼中竟有泪光闪动,他默默放下琴,望向远方,似在追忆往昔。

“多年未弹琴,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感觉。”他喃喃自语,目光柔和地看向我,“??,谢谢你。”

我会心一笑,“三舅,多弹弹琴陶冶x情,心情好了,自然长寿。”我暗讽他喝酒伤身。

从那天起,三舅不再沉湎于酒中,鼓起勇气东山再起。小舅舅推波助澜,拉拢他做北凉王军的军师,三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。

北凉王军出征前,我与三舅为王军演奏入阵曲。双琴合奏,弹奏出铮铮铁骨的旋律,战士们的眼中燃起熊熊的斗志。

三舅站在城墙上俯瞰阅兵,眼神坚定而自信,昔日的宰相风采重现,威风凛凛。

小舅舅不在,北凉王府的小主人就是我。

最近天气转凉,也不知道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吗。

小舅舅在长安城有座府邸。我闲来无事,挪到哪居住。我差人煮了两大锅白粥,搬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外,大街的百姓纷纷闻香而来。

日复一日,我都在长安城施粥,夏桃为我搭把手,不到一天两大锅白粥便分发完毕。施粥的日子虽繁琐,但看到这些困顿中的百姓露出感激的笑容,仿佛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。

一天,我如往常般在原地施粥,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。我抬头望去,只见马匹上的黑袍男人缓缓靠近。男人风度翩翩,英气b人,让周围的百姓都不禁侧目。

我唤他:“小舅舅。”

马匹停在我面前,小舅舅翻身下马,轻步来到我身边,接过了我手中的勺,“天晚了,早些施完粥。”

我愣愣地“哦”了一声,拿起另一锅的勺,重复盛粥的动作。

没马车,没侍卫,只有一匹马。原以为小舅舅要宿在长安城的府邸,他却叫我上马,说:“出去溜达。”

我没多想,乖乖与小舅舅同骑一匹马,策马出长安城。

此时的太yan开始西沉,长安城外的天际被映染成了绚丽的橙红se,时不时可以看到几只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。

我们穿过绿意盎然的田野,影子被拉得悠长,心也被染得温暖。

我们过了两年平淡的生活,每一天过得好惬意,好幸福,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。

古人说,彻底si亡前,或是缘分快尽了,会有一段回光返照的时刻。

那段时刻是前所未有的美满,好让将si之人坦坦荡荡地上路。

京城传来圣旨,新帝要娶我为妃,即日入g0ng。

这一刻,我就知道,我的美梦消逝了。

小舅舅就要拔掉相见,传使太监一番话,让小舅舅倏地噤了声。

传令使语气狡黠,“上官氏后人尚安在京城,上官小姐难道不想回京重逢亲信吗?”

这根本不是通知,是明晃晃的威胁。

某种意义上,我算是欺君之罪,要诛九族的。

我不敢再耽误,咬了咬牙应下圣旨。

小舅舅怔怔地看着我。

我强颜欢笑,“小舅舅,娇娇的大婚就不请你了。”

我最后交代夏桃,“夏桃,你不用跟我回京。”

临走前,我看了一眼闭合的白茶花。

我释然地上了轿子,不再回头。

我被安顿在原本居住的寝g0ng里。

这四方天地如同牢笼,将我牢牢地困在里头,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。

我视si如归地蜷缩在床榻上,一声皇帝驾到,让我弱弱抬起头,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我眼前。

是穿着明h龙袍的李永信。

据g0ng人所说,李永信在中原遇到了贵人,那贵人助他入太极殿,弑父篡位,助李永信稳登龙椅宝座。那贵人姓h,她是将门世家的嫡nv,被册封为温岭皇后。

他来报复我了。

多年不见,那个y柔瘦弱的少年,穿上尊贵的龙袍,竟也有皇帝的威严。

他眼底的恨意似要将我生吞活剖,恨不得亲手撕碎我。

我再是顽固不屈,面对怨气冲天的鬼魂,都吓得魂飞魄散了。

其实当场si了挺好的。

李永信大步走向我,捏着我的脸颊,迫使我抬头望向他。

他大力扯近我,近距离四目相对,“穗穗,事到如此,有没有后悔抛弃朕?”

我脑袋空白,呼x1不由得屏住。

若我回答不后悔,李永信只怕当场扭了我脖子当皮球踢。

眼下形势严峻,我没有任何办法,只得说出违心话讨好他:“对不起,我后悔了。”

清秀的脸笑得异常y鸷,渗人极了,他冷不丁道:“穗穗,你就是个骗子。”

李永信狠狠压上我,双唇相碰。

我大惊失se,瞪大双眼。

男nv力量悬殊,我怎么挣扎,他都纹丝不动,反倒是身上的衣裳被扯得稀碎,暴戾的气息将我包围。

他不管不顾我的哭闹和祈求,强y地折辱我。他扯着我的头发,强迫我对上他漆黑的双眼:“想见到上官家人,就给朕安分点。”

绝望的眼泪流个不停。

我不再挣扎,不再推搡,不再踢踹。由着他褪去仅剩的遮羞布,让他横行霸道地占有我。

……

我坐在浴桶里,一边又一边清洗身t,皮肤都快搓秃噜皮了。

青紫和吻痕被t,每块骨r0u都泛着疼,昭示羞耻的暴行真真切切发生了。

若是阿父阿母还健在,我怎会受这等屈辱呢……

我扪心自问,我心中向善,从未做过亏心事,为何倒霉的总是我。

我在冷水里哭了好久,g0ngnv久久未闻吩咐,大概以为我自戕了,便进来探探情况。

哭着哭着,我还打了个喷嚏。g0ngnv抓紧伺候我更衣,“上官小姐,澡泡久了会着凉,快穿衣裳吧。”

我顺从地穿上衣裳,遮住了大片吻痕,以便眼不见为净。

李永信把我软禁在寝g0ng里。

我无事可做,便躺床榻发呆,懒得吵懒得闹。

我t质羸弱,泡冷水泡了一晚上,y生生把自己折腾坏了。我染了风寒,老是昏昏yu睡,翻个身都费劲,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,被李永信惊醒时都不知是何时。

我直截了当地问他:“陛下,臣妾该怎么做才能见家人。”

他微微一笑,“配合朕。”

我忍着不悦,顺从地抱住他脖子。

第二天早上,李永信准许我出g0ng探望亲人。

我见到了伯父母和堂弟。

原来当年阿母只身一人去作战,是为了掩护他们逃出去。

伯父说,逃出生天以后,他低调行事,消声灭迹,但还是被皇室的人找到了。

李永信说得头头是道,他会助我重振上官氏。

这个承诺,我嗤之以鼻。

伯父母看起来安然无恙,实则随时毙命。

眼下的当务之急是,保住上官血脉。

大婚当日。

我闭着眼穿上了红婚服,直到披上了青外衬,x口才没那么膈应。

我如提线木偶般遵从指示,麻木地走完每一步流程。

李永信入了婚房。

他掀开我的盖头,胡乱地吻我一脸,才各剪一缕头发,再是交杯喝合卺酒。

我将合卺酒一饮而尽,苦辣的酒水灼烧喉咙,我扯了扯嗓子,抬眸看见李永信痛苦的表情。

他捂着x口,口吐鲜血。身子一倾倒,重重地跌在地上,si不瞑目地望着我。

我浑身僵住,腿一软,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上。

李永信的合卺酒有剧毒。

他si了,他si了。

若毒是我下的,这便是欢天喜地的事。

可毒不是我下的,弑君的罪名与我脱不开关系。

我先一步入洞房,且洞房里只有我一人,这下趁机投毒的凶手只会指向我!

我一时呼x1不畅,愣愣地东张西望,我无助地哭出声。

房门被踹开,为首的太监错愕地瞪大眼睛,指着我鼻子,下令道:“来人,捉拿上官氏!”

我被连拖带拽地扔在昏暗的地牢里。

预想中的酷刑并未用在我身上,顶多只是饿了我一顿晚膳而已。

地牢里漆黑一片,我伸手不见五指,老鼠的吱吱声在黑暗里回荡。我还有心思胡思乱想,它们到底在吃什么,会不会我的酷刑是被老鼠分食而si?

脚步声渐行渐近,好像鬼魂来索命。

眼前忽而泛起一丝火光,我看清了那人的脸。

是叶念?

我试图匍匐前进,看得更清楚些,nv子开口道:“??,好久不见。”

叶念还活着,真的是叶念!

我刚雀跃没多久,忽而一个疑点抑制了我的狂欢。

入g0ng当天,我未曾见过温岭皇后一面。

心中有一个胆大的想法冒出。

叶念就是温岭皇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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